甲胄兽虽然吃了痛而异常暴躁起来,但同时也知道了敌人位置,所以虽然狂暴,但它也同时准确地向着寅的藏身处猪突猛进。看起来血流满面却只是皮肉伤,而且有足够的智商辩识攻击方向,这正是寅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
就如之前所说,寅所剩的魔素已经无法支持他再来一发土流弹了,而除此之外寅也没有其它的攻击手段。如果是人型的话还有拳头可以揍人,可偏偏没有手部可以用,寅感觉神明可能真的在和自己作对了。
(……没有手的话…拳头…等等,或许有差不多的东西可以代替吧。)
虽然不能再支持一发土流弹,但如果仅仅是捏造石弹的话应该是可行的,毕竟土流弹的大部分魔素都消耗在推动的那一下魔素爆炸了。如果捏造出石弹后自己控制住贴身打击,或许就能造成伤害了。
(呵呵…怎么做还能顺带解决命中率低下的问题呢…但怎么说自己去贴身和那种怪物搏斗…还有自己力量够不够的问题…真是疯狂。嘛,毕竟也没有其它对策了…生存不易,就是说这个对吧。)
寅有了明确方案后逐渐从烦躁中平静下来,尽管这个方案可行度让人不忍直视,但只要有对策了就行。这是寅的个人理念。只要有了对策剩下的就只管照着做,至于成不成功那是另一回事。生存对寅来说就是一场赌博,而寅不会犹豫后果,只决定选择。至于后果怎样,无所谓。
决定下来后,寅就开始了自己的行动,一边在身体两侧凝聚石弹,一边朝着石林最高处移动。两侧的石弹有所不同,一边是不断浓缩加固的高密度石锥,主要用于攻击,尽可能一击致命;另一侧与其说是石弹,倒不如说是…好吧,我也没法形容,就是长着各种歪曲勾爪的石块。两处伤口都在甲胄兽的头部,寅要想击穿皮肉击中脑髓一击致命,就要想办法站在它的头上。甲胄兽也不可能一点都不挣扎,所以寅做出这个奇形怪状的勾爪是为了嵌进甲胄之间的夹缝,用来固定住自己。
当然,寅也明白,这一切都只是理想情况,到时候还得看自己的随机应变。但准备这么多已经是寅的极限了,毕竟还要留足够的魔素来控制这些武器。寅相信如果给他足够的魔素和时间他能做出一把放大版的瑞士军刀来。
在甲胄兽排山倒海地推进过来时,寅也顺利抵达了石林最高处的那个石峰。只不过它的高只是相对于寅来说,实际上也高不了甲胄兽多少,只是到它刚好攻击不到的位置。这对寅来说是理想位置。
没过多久,寅面前低矮些的石柱伴随着飞扬的尘土沙砾一片片倒下,最后在消散的沙尘中露出了其对手——狂暴甲胄兽的剪影。两者就如是对视着。沉默。
没过几秒钟,甲胄兽就用激昂的怒吼打破这片沉寂,或是因为被居高临下的俯视而不爽,而或仅仅是已经确认好敌人的身影,席卷着尘土冲锋而来。而与狂暴的甲胄兽相比,寅则显得格外平静。因为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甲胄兽也知道自己够不着高处的寅,便照着老办法,打算直接击垮这座石柱。甲胄兽扬起它过于粗壮的尾巴,借着冲锋的加速度,猛烈地拍击石柱下端。没错,尾巴是甲胄兽的主要攻击手段之一,其过于发达的肌肉加上覆盖其上的坚实甲胄,就是一柄强力战锤,这一路上被摧毁的石柱就是它的杰作。
这次强烈的挥击溅起一片碎石和尘土,然而石柱只是震颤,没有垮下。又是几轮挥击,但仍然无效,只留下几道裂纹。而寅也因有勾爪把自己固定在上端,没被震动抖落。看来是因为这座最高的石柱比之前的要粗壮的缘故。
没有成功,甲胄兽十分恼怒地围着石柱转了几圈,还一边低沉地喘着粗气。接着,甲胄兽好像做出决定似的,朝后慢慢退开石柱,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又是冲锋。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没有换方向用尾部扫击,而是直接地,用头部冲锋,撞向石柱。这便是甲胄龙的另一个攻击手段,也是其破坏性最强的攻击手段。在佣兵的圈子里,这里说的甲胄龙叫做喙嘴甲龙,B级悬赏魔兽,其最著名的两个攻击手段——尾击与撞击,被戏称为“小锤”和“大锤”,而喙嘴甲龙还有个称号则是“战锤蒙比斯”。
喙嘴甲龙最常用尾击攻击,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使用“大锤”撞击,一是因为这招要做足蓄力准备不够灵活,二是因为这招使用后往往会有轻微脑震荡,造成一小段时间的眩晕。而在寅这边,这只喙嘴甲龙不使用撞击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它头上有伤。而如今它却不顾头上的伤也要使用撞击,怎么看都不划算。但虽然喙嘴甲龙比较聪明,仍是个不折不扣的死心眼。佣兵们都这么评价。
眼看着喙嘴甲龙要撞上了,寅也没显露出丝毫慌张。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一定要等到对方用头锤时,找准时机跳下去,才能正好落到头顶。趁着短暂的空档——眩晕也好,疲劳也好,卡住也好——一击致命。
在喙嘴甲龙撞上来的那一刻,随着石柱开始剧烈震颤,寅身体向下倒去,脚借力一蹬,顺势朝着甲龙头顶砸下。
着陆前三秒。
(位置…没有偏差。)
同时寅也飞快地计算着自己的着陆与接下来的行动。
着陆前两秒。
(正对着伤口处…或许可以着陆时直接砸下去…没错,可行!)
寅开始调整自己的锥形手臂对准伤口,准备凭依着重力直接插入大脑完成击杀。这是最理想的。
着陆前一秒。
……计划失败。因为…
“昂!!!!!!!!”
喙嘴甲龙猛地摆起头,惨叫起来。没有眩晕以及其它丝毫硬直,甚至在寅还没着陆前,突然开始挣扎起来。为什么?头部受到这样强烈的撞击却没有丝毫眩晕?!正常情况来说……啊,对了,头上的伤…大概很疼吧,疼到足以刺激麻痹的脑神经。
(!!糟糕…可恶,至少给我留在头上…!!)
寅仓促地调换姿势,将已经准备好的石锥切换到另一只勾爪,在经过甲龙头顶时伸手…勾爪碰巧嵌进了甲龙伤口的皮肉中,寅才挂在了甲龙的头上险些没掉下去。
(赶紧…趁现在…!)
但就在寅又打算用石锥刺暴露出来的伤口时,身下的喙嘴甲龙挣扎地更厉害了。本来就因撞击十分受痛的伤口,如今又被石爪勾住嵌进皮肉,疼上加疼,使得甲龙发出阵阵悲鸣,猛烈地甩头。
寅为了平衡住自己不被甩落,只得放弃攻击,手脚齐力找缝隙嵌进去,吃力地将自己固定住。
在终于发现骑在自己脸上的是谁,刺伤自己伤口的是谁后,甲龙挣扎地更猛烈了,不断发出震颤空气的怒吼。但见寅牢牢贴住自己的脸不放,死活甩不下来,甲龙也动力动脑子,改变了策略。
它开始平静下来,缓缓向后退了几步。
(结束了?…那么好机会…!!)
寅正打算调整姿势再次展开进攻时,他突然感到狂风吹拂。喙嘴甲龙,又朝着石柱,冲锋。
(靠…疯子!)
寅当然猜到身下这家伙打算干什么,无非垫着自己再撞一次墙。但寅已经调整好攻击准备了…只是攻击完,自己可没时间闪开。要放弃么?可是这次过后可能没这么好的机会了…继续进攻?搞不好自己也会搭进去…怎么办…
(…啧…算你狠!)
寅最终还是认为保险起见,先想办法避开撞击为好,于是手脚并用,打算翻过甲龙头顶,换到另一边躲避冲击。但他又低估了甲龙的冲撞速度。寅还没完全翻过身,剧烈的冲击就从身下传来。他奋力又用勾爪勾住甲龙头顶一块甲胄的缝隙,才避免被冲击震飞。但同时下半身的魔素感知也没了。因为那部分已经被撞击轰成了碎渣。
(…机会…现在……)
但寅也顾不得失去的身体部位,因为如今甲龙就算任然保持清醒,疲惫的身躯已经支持不了它继续剧烈挣扎了。
终于,寅用力将石锥向伤口处插下。
喙嘴甲龙发出悲鸣。
(不行…还没插破皮肉!)
寅继续用力下,石锥继续向下深入,然后本已血肉模糊的伤口又迸溅出血柱。
喙嘴甲龙的嘶鸣声更惨烈了,身体又开始抖动。但如今疲弱的挣扎已经无法打断寅了。
然后,继续…
……
…
喙嘴甲龙依旧悲鸣不止…但寅的石锥,已经不能继续前进分毫了。石锥无法刺穿甲龙的头骨。起码凭寅现在的力量不行。
寅没有其它办法,只能继续发力,做无用功。
…
喙嘴甲龙渐渐回复了体力,开始准备下一轮的冲锋。而寅这一次,却没有足够的手足来躲避了。
土偶最后的挣扎,结束了。
……
…
恼火。
这是目前寅心里唯一的感想。不是前功尽弃的失望,也不是面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单纯的,恼火。考虑到一切能想到的情况,做到一切能做到的改善,但最终就是不给你活路,这种好像被戏弄了的,恼火。
很累。看来不管是作为人类,还是土偶,只要是生存,就很累,不是吗。
努力就会成功,这是成功的人才会说的话。至于会不会成功,那是变数,努力,只是增加成功变数的方式之一。但失败的变数任然有,而且结果出来前,哪边变数更大谁也不知道。
所以经常的,想尽办法挣扎也会失败。这次就是这样。上次也是…好像好多次了……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累了…一开始把生存作为目标…就是错的吧?越是想要生存下去,就越会被抓住把柄。所以一开始就该抛下一切?没错,考虑一切能想到的情况,做出一切可以做到的改善,不是为了生存下来,而是为了战胜对手。
问:弱者如何战胜强者?
客观来说,两点:拼死要赢的决心;拼死能赢的手段。
之前寅只意识到第二点,而现在寅终于意识到第一点。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大渊穴中,只有一直胜利,才能生存下来。
(来吧…陪你们疯狂…大渊穴的疯子们。)
…寅身上受到的风压越来越大,意味着身下的巨兽越来越快。但寅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将石锥固定在甲龙头顶的伤口上。
“昂!!!!”
喙嘴甲龙怒吼着做出最后的加速。
(我或许会粉碎掉吧…还是运气好活下来?那都不重要了。但是你…死定了!)
这一刻,是寅转生来第一次想笑。放声狂笑。
“砰!!!!!!”
…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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